对话UN Studio工作室创始人Ben van Berkel

发布时间:2017-02-06 10:55:46

图片说明:

01,02,05-10  Agora Theater in Lelystad

03,04 Burnham Pavilion 为芝加哥规划100周年庆典设计的临时展台

 

对话UN Studio工作室建筑师本.范.伯克尔

 

采访人:野城     2009.12.9

 

 

1988年,建筑师Ben van Berkel和艺术史学家Caroline Bos共同创立了UN Studio。在这21年里,他们?欢贤平碌慕ㄖ砺酆褪导卣沽说贝ㄖ哪诤屯庋樱对冻搅?a>源自荷兰的“超级现代主义”(supermodernism)实践。在这个数码时代,UN Studio更像一个导火索,点燃了数码建筑在形式和物质层面的广泛思考。图解性阐释的“流动性”和“灵活性”成为UN Studio的标志。从个人住宅到桥梁、交通枢纽这样的大型基础性项目,从发电站到展览馆,UN Studio敏锐而深入地开创了相当数量的建筑典范和建筑实践的全新协作方式。UN Studio的视角始终面相未来,“未来居住”的概念贯穿在其实践当中,尤其是对居住形态、功能的创造性的重新诠释,让其作品更具未来感和开创精神。

 

Y - 野城    B - Ben van Berkel

 

Y: “未来居住”的概念一直存在于您的作品之中。我们希望能了解您关于“未来城市”的一些想法和预见,特别是在生活方面。

 

B:  我注意到在亚洲特别是中国,人们已经开始关注一些关于未来生活的概念。例如 ,中国许多城市最新的发展表现出了强烈的可持续性的愿望。不过,我尤为感兴趣的是,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秉承的想法,包括“深度规划”这样的概念,将实际应用于未来城市的规划中。这一点已经在部分新的混合功能项目中得以体现,居住、工作、休闲、教育和文化等往往能结合在一个大型项目之中,其结果是在同一地点创造并维持相当丰富的生活品质。这种混合项目还有一个好处,即单一地点可以得到24小时全时段利用。

以往的城市倾向于更为功能分散的规划,城市规划明显缺少批判思维。功能区域的划分通常将城市分割为不同的部分,其结果是一些地区的发展计划缺少足够的多样性,造成功能过于单一,例如商业区的使用只局限于工作时间。类似这样的规划带来的是不可持续的问题,现在通过混合式设计,特定地点的互动性、安全性以及丰富性使得城市生活充满活力。 

 

Y:  您在作品中充分考虑了“未来居住”和“明日居住”的概念。您如何看待两者之间的区别?

 

B: “明日居住”概念考虑的是短期,比方说从现在起10年左右的时间段,某些趋势和倾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见的。我相信居住空间将和日常生活质量提高、舒适度和效率的提升连接得更加紧密,能源利用和休闲活动的作用也将在未来住宅设计中得到扩展。

而“未来居住”这一概念则更多关系到一系列广泛的社会因素,对此我们无法完全预测,但或许可在一定程度上做以展望。这里有一些我们现在可以研究但未必长期有效的例子。如今在欧洲,夫妻分居的现象较以往多了起来,家庭日益分化,孩子们往来于父母双方的家。与此相反的是,很多年轻的专业人士选择与他人共享生活空间,而不是独居。很多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喜欢能够自我调节的合作生活环境。这些较大空间通常被分割为多个独立隔间,作为用于放松、工作和睡觉的私人场所,而公共空间由居住者共同使用。因此,“未来居住”的概念涉及复杂社会结构的方方面面,最终又能促进我们对家庭、城市未来规划的重新思考。如果建筑学不能很好的理解社会在不同时间的运转和变化,也就无法真正将其以政治或文化的形式表现出来。缺少了这种理解,建筑学还存在失去其组织结构寓意的危险。 

 

Y:  2009年10月31日,UNStudio结束了在千禧公园的临时展览。临时展馆后期如何处理呢?是否会采取环保的方式?

 

B:  千禧公园临时展馆是为了芝加哥伯纳姆规划百年纪念而临时搭建的,我们在建筑材料上特意做了安排。自称“解构主义承包商”的工程承建商拆除展馆时将使这些材料得以重复使用,并尽可能减少浪费。实际上这是最初就计划好的,因此设计中从一开始就包含了可循环材料的使用。 

 

Y:  我们知道这个项目是为了伯纳姆规划百年纪念而设计的。您曾向媒体表示灵感来自个人年轻时的经历。能否和我们谈谈这个故事?这和伯纳姆规划之间有何关联呢? 

 

B:  我21岁时第一次来到芝加哥,主要是因为当时我对弗兰克·劳埃德·莱特的作品非常着迷。但当我真的到了芝加哥,才发现这座城市是如此壮观。这里有密斯·凡德罗的作品,还有很多像伯特兰·戈德堡这样我在当时一无所知的建筑师的设计。所以,我被邀请参与伯纳姆计划纪念活动时非常兴奋,因为我在年轻时就对这座城市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但是,我们展馆的设计不仅和伯纳姆规划相关,还涉及芝加哥的建筑历史,从弗兰克·劳埃德·莱特到密斯·凡德罗,再到城市里的许多其他建筑。我们的展馆还关注建筑的公共用途,酷似张开雨伞的结构象征着对公众活力的包容。幸运的是这种公共用途在千禧公园得到生动体现,展馆拥有不同的用户群,从晚上的探戈舞者到发表演讲的人们,当然,孩子们也很喜欢在这里玩耍。

伯纳姆规划在芝加哥城市框架中设计了众多轴线?⒔庑┝拥匠鞘械墓睬颉N颐窍Mü估览┱拐庖凰悸罚霉婊尤刖植慷越切毕叩脑兀蛐砘箍梢越ㄒ槲蠢吹某鞘蟹⒄怪惺褂谜庖簧柘搿D壳埃ゼ痈绲某鞘薪峁蛊挠械慵涠鲜椒绺瘢敲春尾谎刈畔钟械钠矫婢肮壑幸胍恍┚植康男毕蚨越窍呱杓啤D茄幕埃嗣强梢栽诮ㄖ锒ゲ磕酥聊诓靠吹蕉越切毕呔肮郏佣唤瞿芨玫刈晕叶ㄎ唬鼓芾┱苟哉雒览龀鞘械墓鄹小?/p>

 

Y:  LV在日本的建筑项目计划受到了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有人认为该项目存在环保方面的问题。我们知道,UNStudio还设计了奔驰博物馆。奢侈品牌项目和公共建筑设计之间有什么区别?

 

B:  我在公共建筑和商业项目上采取的方法实际一直都是一样的,对于这两个方面并不会区别对待。事实上,我经常将公共建筑设计中得到的知识应用于商业项目。 例如,奔驰博物馆的设计就包含了很多公共特性,这些都来自于我过去一些关于博物馆的初步设计。以前被认为是公共建筑特性的设计最终被用于奔驰博物馆,也使人们对这座建筑有了双重的解读:不仅是产品陈列室,更是座博物馆。幸运的是,我们的客户支持这一做法,因为他们知道,吸引更广泛的公众注意力对其品牌是有利的。与此相对应的是,鹿特丹的伊拉斯谟大桥是我们最具公共意味的作品,该项目没有商业资金参与。但是,大桥如今已经非常出名,成为鹿特丹的城市名片。从这个角度说,好的公共建筑也会发展成为一个品牌。

 

Y:  UNStudio的作品中经常使用螺旋、曲线和复杂的几何图案。直到如今,现代主义方盒子设计仍是主流,而曲面设计则被认为引领设计前沿。您怎么看待这些设计趋势?

 

B:  我们确实在项目中广泛使用几何元素,但我们总是说,“谁在意建筑是方是圆呢?”在考虑诸多项目因素时,我们更感兴趣的是设计方案、建筑过程和公共特性等方面。不过,我觉得当下的发展趋势有些令人担忧。问题并不在于目前这些从事设计建造工作的建筑师,而是我在教学过程中注意到年轻一代存在这样一种趋势,即认为在建筑上一切皆有可能,建筑形式会变得越来越极端。我担心的是,几何元素越复杂,建筑样式越是面临更大的风险丢失它本来的魅力。既然我们意识到极其复杂的形式是可以兴建的,我认为有必要进行一些逆向工程教育,让我们更多地了解工程技术生产,以使得建筑师能够在建筑形式设计的层面自我约束。


Y:  位于斯图加特的奔驰博物馆被形容为“数码巴洛克”风格。这个复杂的回旋空间是如何实现它的稳定性的?

 

B:  奔驰博物馆的结构体系是将主要支撑推至建筑物的边缘,螺旋扭曲结构负责支撑外墙支柱和大厅主轴之间的横跨。从某种意义上说,双螺旋结构凭借扭曲设计支撑着自身。 

 

Y:  “寓静于动”在莫比乌斯住宅和奔驰博物馆的设计中都有明显体现,类似连续空间、移步换景的手法同样出现在中国古典园林中。你对东方哲学是否感兴趣?

 

B:  我认为东方哲学非常有趣,特别是和更注重理性的西方哲学相比。开始学习东方哲学后,我的思维能力发生了很大变化。东方哲学包含着更深层的思考,其中直觉和心理的作用要比西方哲学大得多。事实上,莫比乌斯住宅就暗含了生命之环没有终点的意境,其设计中融合了连续不断、无穷无尽的循环思想。 

 

Y:  我们在你们工作室的网站上看到这样的话,“谢天谢地,建筑不是艺术。因为,在美观的外墙玻璃之外,建筑师要面对客户,解决实用性、经济和工程建设等问题。如今,艺术由于经常被宣告死亡变得有些沉重,建筑反而成了一种更耀眼的艺术了”。在您看来,未来建筑应如何定义?

 

B:  这是从我们写的《设计模式》(Design Model)一书中节选出来的,不过我们还写了另外一段,开头是,“谢天谢地,建筑是艺术”。我很高兴如今人们不再以单一的方式来看待建筑,而是将其视作一种艺术形式。然而,建筑如此地公众化将其排除在纯艺术行列之外。做为一名建筑师,你必须在创作时考虑许多人,而不是像一般的艺术更适合单独沉思。艺术作品可以只被一个人创作,而建筑本身性质决定其还具有供许多人使用的功能。与此同时,建筑可以有看似矛盾的双重解读,既可以提供复杂的空间体验,又可以使人们进入宁静的冥思。这些都是我们能够从艺术中得到的。这也就是为何我一直认为,建筑一方面是超实用的,另一方面还非常具有艺术性。 

 

Y:  我们有幸看到UNStudio在中国也有项目开展,包括杭州的莱富士城大厦和大连的足球场。您想通过在华项目表达什么样的理念?大连足球场被比作一个鸟巢,您能描述一下在华项目的?饕氐懵穑?/strong>

 

B:  大连足球场的设计实际上受到了中国古代竹制蹴鞠构造的影响。我们在中国的项目往往会关注具体地区的特色,或是参考所处环境因素,而项目本身也将提供一个观察当地文化的视角。不过,这些都要等到工程完成之后才能真正得到体现。我不想就我们的设计项目做太多解释,因为这需要在稍后由公众给出意见,届时项目已取得成果,公众的反应才是真正有决定性的。我认为重要的在于,对于公共性质的建筑,最终应由公众来评判项目是否和设计的创意理念相符。

 

Y:  如果项目位于一个老城区,周围被历史建筑所包围,您将如何处理城市环境、文化和你们大胆而前卫的设计理念之间的关系?

 

B:  我们在设计中会考虑到现有的周边环境,我喜欢在工作中保护古老城区的特色并在新建筑设计中加以重新诠释。将现有建筑和新设计相结合将一直是城市设计的一大挑战。

 

Y:  生态和可持续发展已成为一种时髦口号,但实质性的落实中并不容易。您在未来工作中对于生态和可持续发展有何打算,又将如何付诸行动呢?

 

B:  最近,我们没有提可持续性,而是代之以可及性,这是将可持续发展概念同更加整体性的设计观念相结合,思考设计项目如何从概念和实际两方面以经济的方式融入可持续发展原则。我们认为,生态问题必须与建筑智慧产生内在的联系,而不是仅仅作为设计的配套或附属物,例如简单地给建筑加上绿色屋顶或智能外墙等。 

 

(来源:Surface》2010年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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